苦旦薪傳歌仔戲,衣帶漸寬終不悔─廖瓊枝(1935-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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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喻戶曉的民間故事裡,有孟姜女哭功一流,威震萬里長城一事,臺灣民間本土藝術中,也有位被譽為「最會哭的女人」,唱起哭調動人肺腑,不輸孟姜女。文建會首任主委陳奇祿,有次邀集外賓吃飯,請來這位苦旦獻唱,一位賓客聽著聽著居然流下傷心淚,陳奇祿大感詫異,明明聽不懂,居然還可以掉淚?一問之下,原來這位外國人從演唱者哀怨的表情,淒美婉轉的聲音感受到了她所要傳達的境界。這位扣人心弦的演唱者就是「臺灣第一苦旦」──廖瓊枝。 

17歲那年,廖瓊枝走投無路下,把自己賣給歌仔戲班當童伶,不只是學習歌仔戲,還得服侍先生兼作雜役,並忍受老闆娘的虐待,無依無靠的她也只能把「吃苦當作吃補」。18歲出班後,正好碰上「內臺戲」的風光期,在「做活戲」的要求下,累積了實力。21歲進入龍霄鳳後,習得苦旦精髓。

1960年代中期,古裝電影興起,內臺戲被逐出戲院,廣播歌仔戲代之而起,當年廖瓊枝飾演的「韓美麗」一角,聲音穿透空氣傳來強烈的感染力,讓她贏得不少死忠戲迷。1961年,26歲的廖瓊枝參加第十屆「地方戲劇比賽」,以《三娘教子》中的苦旦王春娥一角,獲得青衣獎。1962年,她開始加入電視歌仔戲的演出,期間曾在1968年自組「新保聲劇團」,數度赴東南亞公演。

1980年代,正值臺灣本土文化復興潮流。就在1980這一年,原本過著退休生活的廖瓊枝,因緣際會參加了第二屆「民間樂人音樂會」,受到音樂大師許常惠的賞識,從此跨足文化界,展開薪傳工作,奔馳於南北。只要有人想學唱苦旦,她一定傾囊相授。臺大、文化、秀朗國小的歌仔戲社,復興劇校歌仔戲科,都曾聘她為師。1998年,她更獲頒傳統藝術最高榮譽的「民族藝術師」獎。

每當廖瓊枝站上舞臺,扮苦旦,唱哭調,往昔苦難,彷若歷歷在目:遭紈褲子弟拋棄的母親,與自己難堪的私生女身分,四歲喪母後與祖母相依為命,過著飢寒交迫的日子,15歲就失去摯愛的祖母,17歲被迫賣身學戲,飽受欺凌,兩段所嫁非人的婚姻,獨自撫養四個兒女的艱辛,憶及這一切,要她如何不得悲從中來?彷彿一生所受的委屈與折磨,非得要由此傾訴不可。

臺上涕淚縱橫,臺下觀眾也忙著頻頻拭淚,當舞臺布幕再次拉開,觀眾報以熱烈掌聲,廖瓊枝欠身謝幕,感謝大家對歌仔戲的支持與愛護。風雨已經過去了,回首來時路,已經雲淡風輕,用熱情擁抱學生,努力薪傳歌仔戲,這才是她現在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