臺籍受害慰安婦─人間最美的「肉身菩薩」

要流盡多少的淚水，才能洗清被撕裂的傷口？要幾萬倍的勇氣，才能說清楚不堪回首的往事？1999年7月14日，九名高齡的臺灣阿嬤，好不容易在世人面前鼓起勇氣，向日本東京地方法院提起訴訟，抗議日本政府在二次大戰期間，以欺騙、引誘的手段，強迫她們隨軍充當慰安婦，為日本軍人提供性服務。經過3年纏訟，9位阿嬤，只剩5位，時間催折下，阿嬤們急速凋零，盼到的卻是無情的二度傷害：2002年10月15日，東京地方法院做出「全部駁回」的判決，也就是說，日本政府不承認他們曾經犯下的罪行。

2001年2月我們的弟兄，總統府資政許文龍是這麼說的：「慰安婦是自願的」、「強迫臺灣人當慰安婦的是其父母，不是日本政府」。處境與地位的不同，許文龍沒有認知到，有些姊妹是被誘騙去當慰安婦的，她們沒得選擇。根據婦援會《臺灣地區慰安婦訪查個案分析報告》，48個個案中，至少有三分之一原本從事特種行業，其中，確實有婦女是在被告知且願意的情況下，自願隨軍從事慰安工作。但是，也有受害者是以青年團、看護婦的名義被強制徵召，更有來自民間不肖掮客，以欺騙誘拐的手段，招攬農民、漁民、工人、小販等不知情的貧苦女性。試問，如果這是你的姊妹，情何以堪？

這些遠在異鄉被日軍囚錮的禁臠，叫天天不應，叫地地不靈，青春被關進鐵盒的剎那，生命對她們而言就只是活著，等待她們的，是永無止盡地遭受踐踏。只要一不小心，惹得軍人不高興，或是被摧殘到沒有任何利用價值，螻蟻般的生命，隨時可以被結束。戰爭過後，倖存回鄉的阿嬤，夢魘並未消失，根本不敢告訴家人到底發生過什麼事，哪怕是鄰人指指點點的猜疑，都會讓她們抬不起頭。有些因為丈夫從旁得知，被輕視而拋棄，有些因身體受到過度傷害，而一輩子無法生育，沒有人想過公理還有要得回來的一天。

為了2002年10月15日的判決，捱不到這一天的楊李玉串阿嬤已經過世，她的孫女代她前往，出發前到墓園祭拜，當場擲筊，阿嬤說她也想去。另一位劉黃阿桃阿嬤則是在臨行前幾個月，摔斷肋骨，但她依然堅持：「即使用爬的，我也一定要爬著去！」很遺憾地，日本依舊不願意負起責任。戰爭過去了，歷史的教訓有被記取嗎？

印度詩人泰戈爾（Robindronath Thakur，1861-1941）曾說過：「如果人是一個獸，他比獸還壞！」阿嬤們當年遇上的，就是這樣的一群日本政府與日本軍，捨身成就了這群獸，而她們才是人世間最美的「肉身菩薩」。

朱德蘭，〈太平洋戰爭與臺灣原住民「慰安婦」(1941－1945)〉，《解嚴後臺灣中國》，期163（1995年12月），頁53－70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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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德蘭，《臺灣總督府と慰安婦》，東京都：明石書店，2005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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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碧華，《煙花三月》，臺北：臉譜出版社，2001年。
婦女救援基金會，【阿媽的秘密】（1998年金馬獎最佳紀錄片）。
婦女救援基金會、賴采兒等，《沈默的傷痕──日軍慰安婦歷史影像書》，臺北：商周文化，2005年。
婦女救援基金會主編，《臺灣慰安婦報告》，臺北：臺灣商務，1999年。
婦女救援基金會採訪記錄、夏珍編寫，《鐵盒裡的青春：臺籍慰安婦的故事》，臺北：天下遠見出版，2005年。
婦女救援基金會著，《阿嬤的故事袋：老年‧創傷‧身心療癒》臺北：張老師文化，2005年。